樊锦诗
樊锦诗,多么美妙的名字,“锦诗”两个字,似乎让人们更多地会联想到锦衣玉食、诗情画意的江南水乡。
但是她却选择在最好的年华,离开富饶的申城和北京,辗转在莫高窟735座洞窟,她为人民演绎了“锦诗”另外一种、更为大气粗犷的解释:锦绣山河、诗酒风流。
扎根大漠50余载,樊锦诗在她81岁这年被央视评为“感动中国2019年度人物”。
这个沉默的老人谦和地说,自己是代表敦煌研究院几代人来接受荣誉,且开心地接受了“敦煌的女儿”这个称号。
樊锦诗在《感动中国》颁奖典礼上
并非谬赞,樊锦诗之于莫高窟,实在是像一个守护年老体弱父亲的女儿。
她细心,对于莫高窟诸多“病症”了然于胸;她敬重,坚守文明的遗迹,不为名利所动;她不遗余力地呵护这个“老父亲”,控制每日游客数量,并利用科技的力量将莫高窟数字化,容颜永驻。
这一点,是连“敦煌守护神”常书鸿老先生都没能做到的。
“从内心深处我真想长期留在这里,永远留在这里。真好像在茫茫的人世间奔波了六十多年,才最后找到了一个归宿。”
17岁时的樊锦诗
樊锦诗曾引用季羡林的这段话来表达自己对敦煌的爱意。
事实上,虽然惊艳于大漠孤烟的奇瑰壮丽,但是樊锦诗是一点一点,慢慢地才爱上这座古城的莽莽黄沙。
不难想象,樊锦诗为何如此,一个习惯大城市的人,在来到一个一无所有的“原始村落”,待上3年而非3天时,再美的景色也敌不过生活带来的一系列艰难困苦。
彼时敦煌研究院的住所尚未通电,就连上厕所也得跑到好几公里之外,天花板上硕大的老鼠时不时会掉落,工作的时候需要爬最原始的“蜈蚣梯”。
心怀“建设祖国”信念的樊锦诗,最初,也只是想在这待3年。
樊锦诗与钱玉成(中)等人合影
然而,因为舍不得让莫高窟的光芒,被敦煌的黄沙所盖,樊锦诗总是劝自己说“等手头这个项目做完就离开”。
如此拖了一个又一个3年,终于,在樊锦诗入驻敦煌的第23个年头,丈夫彭金章放弃一切,带着两个孩子来甘肃找她团聚。
“他知道我离不开敦煌,他做出了让步,如果没有他的成全,就不会有后来的樊锦诗”。
可以说,樊锦诗为敦煌留下的血汗中,有着彭金章的一半。樊锦诗能够专注地保护和修复莫高窟,彭金章付出了太多。这一切,要从他们在未名湖畔相识的时候谈起。
年轻时的樊锦诗、彭金章
二人同是北大考古系的高材生,起初,樊锦诗眼中的彭金章只是一个热心诚恳的人。
少白头给这个年轻人增添了一丝老气的稳重感,樊锦诗同别人一样,喊他“老彭”。
然而这个“老彭”对樊锦诗,却与别人有诸多不同。他会在图书馆悄悄地为樊锦诗留下一个座位,也会买手帕送给她,因为不善言辞的彭金章从未明确表达过心意,天真浪漫的樊锦诗也不明所以。
直到有一年夏天,彭金章突然邀请樊锦诗去家中做客,对爱情迷迷糊糊的樊锦诗,此时才明白了“老彭”之前的所言所行。
夫妻二人在北大校园的合影
然而,懂得彭金章心意的樊锦诗还是去了他的家里。这次做客过后,樊锦诗对彭金章的了解更深入了,她开始对这个少言寡语的男生青睐了起来
即便二人情投意合,携手在校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,彭金章仍然从未向樊锦诗表白过。
转眼毕业,樊锦诗被分去了敦煌,而“老彭”则去了武汉。临别之际,樊锦诗说3年之后就会去武汉找他,彭金章望着女孩儿的眼睛,真切地说“我等你”。
1965年,是樊锦诗来敦煌的第3年,这一年,彭金章主动提出要来莫高窟看一看。
樊锦诗在清理周边环境
久别重逢,樊锦诗带着她的“老彭”穿过很多洞窟,还一起爬了鸣沙山。二人从白天聊到深夜,从艺术到考古,无话不谈,却唯独避开了曾憧憬过的未来。
在彭金章搭车回武汉的时候,望着女孩儿逐渐硬朗的容颜,留下一句话,“我等着你”。
这句熟悉的话一度让樊锦诗如鲠在喉。因为她心知,不同于之前,此时的莫高窟已经让她难以割舍。
3年前,彭金章的守候是浪漫,让她感到爱情的甜蜜,3年后,彭金章的守候是责任,让她产生无以为报的愧疚。
樊锦诗在演讲
如此又过了两年,樊锦诗偶然“串联”到北京的时候,去拜访了彭金章的哥嫂。听到哥嫂的一句“你俩该结婚了”,樊锦诗便坐上了去武汉的火车。
1967年1月,相恋五六年的樊锦诗和彭金章,终于结束了爱恋长跑,结为夫妻,这距离做出结婚决定前后,竟然不到半个月的时间。
然而,虽然已经共结连理,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彭金章等到了他心爱的姑娘,二人依旧聚少离多。
即便夫妻二人谈论最多的是工作,但是在樊锦诗发现自己怀孕的那一刻,依旧想不顾一切地来到彭金章的身边。
这么久以来,樊锦诗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要放弃在敦煌的事业。
于是,在辗转于敦煌、上海和武汉的奔波中,樊锦诗第一个孩子降生了。
因为无暇照看,夫妻二人将他安置到彭金章河北农村的老家里,直到第二个孩子出生才接回到身边。
孤身一人拉扯两个孩子的那些年月,彭金章依旧在等当初承诺回武汉的那个小姑娘。
然而,看到樊锦诗面对儿子的请求都瞻前顾后,一向雷厉风行的妻子,在工作调动的这件事上开始变得优柔寡断,他知道,是时候做出决定了。
彭金章放弃担任武汉大学历史系副主任那年,他49岁。一并放弃的,还有耗时23载,他一手参与创办的武汉大学考古专业。
妻子是敦煌的女儿,他自己也同样有沥尽心血的宝贝。眼看着考古专业在自己手里从无到有,羽翼正逐渐变得丰满时,却忍痛离开。
正是这个决定,才成就了后来的樊锦诗。
很久之后,樊锦诗曾表示,自结婚之后分居19年,在自己马上熬不住想要松口的那一刻,彭金章首先提出调动。
在彭金章的让步和妥协中,敦煌这个大家,还有自己的小家,终于可以双全。
樊锦诗正在伏案工作
调来敦煌研究院的彭金章,不仅安定了樊锦诗的心,更为她在敦煌的事业提供了不少加持。
1987年,莫高窟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,彭金章亲手翻遍了北区的沙土,将原有的492座洞窟扩展到现如今的735座。
随着敦煌的名声越来越响,世界对莫高窟的关注也逐渐提升。
一方面,樊锦诗要对新发掘出来的洞窟予以探测和保护,另一方面,她又要应付接踵而至的各地游客。
昔日人烟稀少的荒漠,一时间因为名声大噪而变得喧闹起来。
樊锦诗在窟中
当时,国内旅游景区商业化风头正盛,不少人提出让莫高窟上市的提议,认为可以借此促进消费,拉动西部经济。
听到这个消息,樊锦诗马上带着一众研究所的人去抗议,从兰州到北京,从小安静内向的她,为了莫高窟的未来,硬着头皮与人辩驳。在他们的努力之下,莫高窟上市的提议最终不了了之。
然而,就算不进行过度的商业开发,这个历经十代建成的古文明博物馆,也承受不住太多的观瞻。
十分了解莫高窟现状的樊锦诗首次提出“游客限流”的办法,这在业内再一次掀起了争论。
1998年樊锦诗与外国学者探讨壁画保护方案
“保是第一位,然后还要扬”,一昧地保护遗迹或许会适得其反,文化只有发扬才会被传承,出身历史系的她十分懂得这个道理。
在决定对游客进行限流的日子里面,樊锦诗观察到前来游览的人们,其实并不懂得这段悠久绵长的历史,为了拍照留念而使用的闪光灯也会让斑驳的壁画受到二次伤害。
思考良久,樊锦诗开始对莫高窟的观览模式进行改良。除了增添了讲解之外,令世人哗然的,是年过半百的她,率先提出了“数字敦煌”的构想。
利用测绘遥感技术,将洞窟复刻在网络中。这样不仅可以让这座年迈的稀世珍宝不惧风沙的侵蚀,光鲜亮丽地永远存在于世间,更是让那些没有机会来敦煌的人们,可以在家中一览莫高窟的风采。
现如今,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在资源库里,免费欣赏洞窟。樊锦诗曾将世人拦在敦煌城外,而同时也是她,将莫高窟亲手送到全世界的眼前。
在全景漫游中,每个人都可以近距离地,感受莫高窟的细节,这是身临其境也无法感受到的。
本以为可以功成身退,与爱人安享晚年。但是2017年,那个陪伴樊锦诗一同守护莫高窟的老彭,因病逝世。
樊锦诗题词
时至今日,84岁高龄的樊锦诗依然守在宕泉河边,对每一个洞窟无比熟稔。
豁达的她又怎不知死生有时,总有一天,自己连同这满目琳琅都会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中。
但是她无畏,她拼命也要延长敦煌哪怕一分钟的时间,正如她的自传中那句话一样:我心归处是敦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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